1月初，書香門地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書香門地”）更新了招股書。但在這一版招股書中，書香門地雖然就對賭協議是否解除、應收賬款增長原因選擇性地回應了證監會提出的疑問，但是招股材料中依然存在著可能會誤導投資者對企業價值判斷的若干疑點，其中之一就是主要經銷商銷售收入的真實性問題。

公司披露的2018年1月1日至2021年6月30日的五大經銷商中，有兩家經銷商的注冊工商地址完全相同，而且與201家企業同處一個地址。另外，還有兩家經銷商的前股東，是書香門地的前員工，至今仍通過基金間接持有公司股權。上述疑點不能不讓外界懷疑公司財務的真實性。

此外，紅星美凱龍(601828)作為間接持有公司股權，并曾經與公司簽有對賭協議的投資者，與公司簽訂了兩份為期三年的采購合同。但公司卻并沒有將紅星美凱龍列作為關聯交易方，并披露上述關聯交易的具體金額。

蹊蹺的交易

2019年，上海家然商貿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上海家然”）就進入到了書香門地的五大經銷商的名單。第二年，名字僅僅相差一個字的上海家潤商貿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上海家潤”）也進入到了這一名單。在不到兩年半的時間里，這兩家公司為書香門地貢獻了接近4000萬的營收。在2021年1—6月，這兩家公司的營收加起來已經超過了公司主營業務收入的8%。

根據工商注冊信息，上海家然與上海家潤，因為一個人被連接起來。他的名字叫“陳永桃”，分別是上海家潤的董事和上海家然的法人代表。

也可能因為這一原因，上海家然和上海家潤選擇了同一工商注冊登記地址——上海市朱家角鎮康業路6號1幢5層。根據工商注冊信息，這一地址共注冊有201家不同類型的企業。

據調查，上海市朱家角鎮康業路6號1幢5層所在的青浦工業園，曾經是上海虛擬注冊的產業園，在這個產業園里注冊的企業，部分并不在園區內經營。

對于建材經銷商而言，這樣的行為并不“正常”。多數經銷商會選擇家居賣場或者建材專業市場作為注冊地。這難免令投資者擔心業績的真實性。從工商登記的信息看，2021年1—6月，書香門地的主要經銷商中，除上海家潤和上海家然之外，其他三大經銷商都有位于家居市場的注冊經營場所。上海家然和上海家潤的各級公司中，只有上海家潤商貿的寶山第一分公司擁有注冊在紅星美凱龍全球生活廣場寶山區滬太路店的實際營業場所。

在這一背景下，來自上海家然的營收真實性難免令人懷疑。但截止1月28日截稿，書香門地尚未就相關問題對和訊房產做出回應。

未被列為關聯交易的有利益交易行為

未作出解釋的，還有那些未被公司列為關聯交易的有利益關系。

根據招股書披露的信息，北京璟和家居商貿有限公司股東王宇寧、江西正祺商貿有限公司實際控制人陳書林為書香門地前員工，在職期間通過員工持股平臺間接持有發行人股權，現已離職，未退出員工持股平臺；合肥益照易家家居用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合肥益照”）前股東秦向東為現員工，秦向東通過員工持股平臺間接持有發行人股權。不知為何，公司遺漏了合肥益照另一名前股東——王宇寧，他同樣也是公司的前員工。

經銷商的業績，和公司員工持股平臺的利益千絲萬縷的關系，加上持續飆升的應收賬款，難免讓外界猜測過去三年營收的真實性。

根據招股說明書，書香門地的應收賬款金額從2018年12月31日的1.97億元，飆升至2021年6月30日的3.4億元，增幅超過70%。

按理說，如此大規模的應收賬款大幅增長，勢必會造成公司的經營性現金流流入遠遠低于公司的營業收入。但觀察現金流量表和營收利潤表卻可以發現，書香門地幾乎每一年的營業收入和現金流量表中銷售商品、提供勞務獲得的現金流入數據接近，個別年度通過銷售商品、提供勞務獲得的經營性現金流的流入，甚至還超過當年度的營業收入。

經營性現金流流入接近當期營業收入，卻依然造就了應收賬款高余額的現象，難免不會讓人覺得其中的蹊蹺。尤其是，應收賬款的持續高增長和有利益關系的交易大量存在，一直是營收注水的一種特征。

知名財務專家馬靖昊就曾在個人公眾號中，披露過通過虛假關聯交易，擴大應收賬款，虛增利潤的案例。

這自然難免會引發投資者和監管層的警覺，特別是間接持有書香門地的第二大股東高比例股權的機構投資者，也未被納入到關聯方。

上海檀敘企業管理咨詢中心（有限合伙）（以下簡稱“上海檀敘”）是書香門地的第二大股東。紅星美凱龍持有其中26.6%的股權，而且曾經還和書香門地簽訂過一份對賭協議，只是在去年才解除了上述對賭協議的約定。

根據披露，書香門地曾分別和紅星美凱龍旗下的家居用品集團與房產集團在2020年的9月和12月簽訂過關于木地板的采購協議。這一部分收入，顯然也為2021年上半年的營收作了貢獻。

對這些疑點，書香門地顯然還需要進一步作出澄清與解釋，才能打消外界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