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訊財經 張星鈺
在北京上班的暢暢最近遇到了甜蜜的煩惱。甜蜜的是，她撿到了一只流浪的小橘貓，約摸3個月大；煩惱則在于，剛到新家的小貓很快出現了拉肚子、嘔吐等癥狀。
“我們之前幾乎沒有飼養寵物的經驗，小貓出現癥狀后非常緊張，害怕會有基礎性感染或致死性疾病，便帶著小貓去了一家北京較知名連鎖寵物醫院”，暢暢稱。粗略統計，4天半內，她為小貓看病、檢查、住院等約支付了8000元。
(相關資料圖)
許多“鏟屎官”或對此深有共鳴：給寵物看一次病“感覺錢包都要被掏空”，少則一兩百、多則上千元。
的確，寵物賽道處處是“黃金”。其中，寵物醫療市場份額近年來迅速擴大。2019年到2021年，寵物食品市場份額從61.4%降至51.5%，寵物醫療則從19%增至29.2%。隨著寵物看病成為剛性消費，費用高昂也已成為“鏟屎官”的心頭大患。
少則幾百、多可上千上萬
寵物看病費用貴且不透明
面對寵物生病的問題，超過8成的寵物主人第一選擇是去寵物醫院就診，但寵物醫院收費高、價格不透明和醫療水平參差不齊也是主要消費痛點。
“人生病可以去專科醫院，收費也很透明。但動物生病不像人，在寵物醫生面前我成了‘小白’，人家說什么是什么”，談起這段曾帶來無力感的經歷，暢暢仍有感慨。
這是暢暢第一次養貓，堅信著遇到就是緣分，她決定對這只“小流浪”負責，“有點能力的話，還是希望自己的寵物能夠健康成長。”
暢暢表示，到了醫院后，經過血常規、超聲等一系列檢查后，小貓最終確診為腸炎。“醫生很負責，但寵物看病確實太貴了。全項查下來一兩千一次；住院的話一天三四百，還要再加上護理費”，4天半下來，暢暢差不多花了8000元，“貓做次檢查就是一兩千，我體檢也不過如此。”
和暢暢經歷類似，劉女士10月在小區里撿到一只加菲貓，并取名為“西瓜”。西瓜送到寵物醫院后被確診結膜炎、耳螨、跳蚤、貓蘚、細菌性皮膚病、貧血、炎癥等疾病，對應的治療也很復雜——劉女士得每天送西瓜到醫院喂藥，西瓜若拉肚子了，她就要買益生菌；若犯脂溢性皮炎了，還得買各種專治藥。
圖：經過治療后的西瓜
“光看病就花了一千，不包含給西瓜買的貓糧、貓砂、罐頭零食、洗澡、打疫苗以及后續絕育等費用。而這些費用還是建立在這只貓身體情況還不錯的情況下”，劉女士不禁感慨道，“流浪貓不是一般人能撿得起的了”。
對于寵物醫院用藥標準，家有兩只“貓主子”的小南則感到困惑。去年，一只貓因為打架折斷指甲并出血后，小南將它帶到附近的寵物醫院，“醫生對傷口剃毛、上藥后，還開了一瓶外用藥水和內服藥片，這個過程下來總共花了500多元”。
“后來回家仔細研究了這瓶價值300多元的藥水，其實只有3種成分（次氯酸、次氯酸納、氯化鈉）。相同成分的人藥只需幾十元”，小南稱。
寵物看病為啥貴？
成本高、診療復雜是主因
寵物看病為啥這么貴？洛克資本醫療投資合伙人張豹告訴和訊財經，“寵物看病貴可能是由直接支付的直觀印象，以及不自覺地與人看病，寵物食品用品的對比造成的，實際上與寵物用藥、醫療行業自身的發展特點及寵物醫療資源的相對短缺造成的。”多位市場人士指出，寵物用藥、醫療本身就是成本和單次消費很高的項目。
總體來看，診療復雜、成本高、缺乏后續保障等因素共同推高了寵物看病的費用。
寵物特性首先決定了診療的復雜程度。寵物種類多（貓、狗、魚類、鳥類等）、無法語言溝通等特點，使它們無法描述自身癥狀和不適，難以單憑問診方式確定病因。
“這勢必要求更多種類的寵物醫生、更先進的設備，提高了醫療機構的運營成本和服務費用，進而提高了診療費用和用藥費用”，張豹表示。
從成本端看，寵物醫院的供不應求，寵物用藥、寵物醫療器械的進口依賴都是費用上升的共同“推手”。互聯網品牌營銷專家陳彥頤向和訊財經分析稱，目前能給寵物看病的通常是寵物診所、寵物醫院，寵物診所基本限于接種疫苗和簡單門診，更全能的寵物醫院則至少要配備診療室、化驗室、手術室、藥房、輸液室以及術后觀察室，還要有起碼3個執照醫生——滿足這些要求的寵物醫院比人類醫院的比例少很多。另一方面，絕大多數寵物用藥、寵物醫療器械仍依賴進口，國內參與公司少、國產化水平低。
最后，寵物缺乏和人一樣的配套醫療保障。廣州正念健康產業有限公司總經理何權津告訴和訊財經，一是寵物沒有醫保，醫療、用藥費用要由寵物主人完全承擔，“人看病之所以比寵物便宜是因為醫保起了很大作用”；再則是寵物藥沒有價格調控，但人藥有價格調控和“集采”。他指出，“人藥受到國家高度關注，寵物藥比較放松”。
在實際生活中，還存在著寵物醫院小病大治、過度醫療等亂象致使診療費用高昂，但這并非普遍，故按下不談。
為寵物看病暴利嗎？
行業公司診療毛利率約50%
上述跡象或都指向了同一事實，寵物醫院的確是門暴利生意。
資本嗅覺最為靈敏。2015年，上市公司瑞普生物(300119)便率先入股瑞派寵物醫院；這年，另一家上市公司禾豐股份也投資了派美特寵物醫院，布局高端寵物診療領域。
幾乎同一時間，高瓴資本開始涉足，控股或參股了芭比堂、安安集團、瑞鵬股份等。后來，瑞鵬股份與高瓴旗下700多家寵物醫院重組為新瑞鵬集團。
此外，高盛、騰訊、達晨創投、京東健康等機構或互聯網巨頭多少亦有相應布局。
不過也需指出，盡管資本“排隊”入駐，但該行業仍未跑出一家寵物醫院上市公司。這使外界很難窺見寵物醫院經營全貌。
“寵物醫院為了可以產生利潤，都是多元化需求，除了給寵物看病，往往還兼著銷售寵物用品、寵物洗澡美容、保健、寄養等業務”，陳彥頤指出。
目前，寵物醫院主要的營收主力為診療服務收費。以曾掛牌新三板的瑞鵬股份為例，寵物醫療與保健業務營業收入占比約為60%，寵物美容業務、寵物食品用品銷售業務各占15%—20%。
2014年、2015年，瑞鵬股份寵物醫療與保健業務毛利率分別為34.96%、43.8%；寵物美容業務更高一點，分別為48.92%、52.17%；寵物食品用品銷售業務則為負。綜合來看，公司毛利率不算高，2014年至2017年均維持在25%—35%左右。
圖源：瑞鵬股份財報
也有業內人士稱，在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寵物醫院診療毛利率達到了50%—60%。
存貨、人工、租金構成了瑞鵬股份95%以上營業成本。米團智能&智寵科技CEO、廣東省畜牧獸醫學會寵物分會副秘書長范志聰告訴和訊財經，“連鎖醫療機構會面臨人才匱乏等問題，這倒逼連鎖醫療機構要有很強的人才培訓體系。”
至于盈利模式，瑞鵬股份則稱，公司提供的系列服務屬于顧客主動型消費，定價標準主要根據當地市場經濟、當地居民平均消費水平、寵物市場發展和競爭情況、所提供服務的復雜程度及服務所需設備耗材的成本等因素而定。
換言之，寵物醫院各項費用均為自主定價，缺乏統一定價標準。這或從市場經濟的維度解釋了，為何寵物看病費用“各店高低盡不同”。
寵物醫保應運而生
機會與缺陷并存
不管是人還是寵物，生病就得對癥下藥。面對寵物看病貴這一裹挾關注與爭議的行業性話題，亦需“良方”。
在此背景下， 中國人保(601319)、太平洋保險(601601)、大地保險、眾安保險等陸續推出寵物保險，支付寶、京東也前后腳上線了“寵物保險”與“寵物醫療卡”，只要符合其相應規定條件就可為寵物投保，有的產品至高能報銷80%就醫費用。
以支付寶“寵物保險”為例，每年保費分別為399元、799元、1399元的版本，分別對應年總報銷額5000元（單次最高400元）、1.5萬元（單次最高1500元）、3萬元（單次最高2300元）。投保30天后生效，保障時間一年，并享前2個月免費體驗期。
兩年前，艾女士為自己的寵物貓“阿皮”購買了上述“寵物保險”至今。談及投保原因，她稱“阿皮老是生病，而且年齡已經大了，覺得以后生病的可能會更多”。唐女士在兩個月體驗期內，寵物貓因為誤食異物產生的就醫費用約一半獲賠付。自此，她成了“自來水”。
張豹表示：“寵物保險的推出一定程度上改變寵物看病貴這一現狀，提升了服務質量，增加了服務的透明度和可信度。”
然而，部分寵物險產品在保障疾病范圍、保障額度也遭詬。黑貓投訴顯示，一位消費者稱，自己雖購買大地寵物保險，等待期后寵物貓確診疾病遭到拒賠。該消費者稱：“該保險定點醫院聲稱可以報銷，我也確認了此疾病在理賠范圍中，一切資料準備好上傳后卻被保險公司以‘病是早得的’不予理賠。“另一位消費者無奈表示，”消費者權益得不到任何保障”，還有網友甚至總結稱：“這個不保，那個也不保。”
圖源：黑貓投訴約有200條寵物保險相關投訴
連鎖醫院擴張+動保國產替代
資本推動行業轉型升級
寵物保險的出現有一定作用，但還不夠。陳彥頤指出，如果想寵物醫療跟人的醫療一樣便捷和多選擇性，還要更多的企業參與其中，讓行業形成規模化和透明化。
在另一個平行軌道，寵物醫療相關公司正加速與資本的雙向奔赴。
目前，新瑞鵬寵物、瑞派寵物均流露出上市意愿。在資本助推下，全國寵物醫院大舉擴張至2萬多家，不過單體醫院（一家）仍為主流。
“連鎖醫療機構的擴張能帶來一定的規模效益，優化資源配置，降低單位使用成本和診療費用”，范志聰表示。國盛證券亦指出，短期內我國市場暫時不足以完全支撐大型直營連鎖寵物醫療機構發展。然而長期來看，單體醫院面臨引客難、資金弱、醫生水平不均等困難，在寵物主最為關心的醫生專業度、定價合理性、設備先進度等因素上相對弱勢，未來連鎖寵物醫院將成為主流。
寵物醫療包括寵物醫院與寵物動保（藥品和疫苗），加速后者的國產替代成為又一機會所在。
以疫苗為例，這是守護動寵物安全的重要保障。長期以來，本土動物疫苗廠家專注于經濟動物領域，從事寵物疫苗開發的企業較少，國內寵物疫苗主要被碩騰、梅里亞、英特威等國際大廠把持，種類單一、數量較少，且以犬類疫苗為主。
貓類疫苗最常用的是貓三聯疫苗，專門針對貓瘟、貓杯狀病毒及貓鼻支，全程3針、總價250元至350元不等。今年上半年，受國外產能波動、運力緊張影響，貓三聯疫苗持續缺貨，反過來亦在呼喚國產替代的出現。2021年開始，越來越多的生物科技公司開始積極布局這一領域：
譬如，瑞普生物稱，公司正在加速推動貓三聯疫苗注冊手續，爭取盡早上市以填補國內空白；普萊柯(603566)也透露，貓三聯滅活疫苗等即將申報臨床試驗；科前生物亦表示，貓三聯疫苗已完成實驗室研究，準備提交臨床試驗申請。非上市公司中的愛寵生物、吉力生物進展也相當迅速。
國盛證券指出，目前國內寵物疫苗、藥品市場需求端疫苗接種與用藥滲透率均有較大提升空間，供給端國產企業產品研發加速推進，本土化產品相繼上市有望提升國產品牌替代速度。
或在不久，我們有望見證“寵物醫院第一股”誕生，也能見證國內第一家貓三聯疫苗上市的本土企業這一“桂冠”究竟花落誰家。
在資本的推動下，寵物醫療終將駛向區域連鎖化、標準化發展。如范志聰所言，“寵物醫療亂象是行業發展過程中的一個階段性問題，存在問題的機構會在不斷規范的過程中退出歷史舞臺。其中，推動行業轉型升級的力量包括標準、設備、人才等。而曾經出現的這些機構會給后來者提供選址、運營等樣本參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