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兩年，瑞典音樂流媒體公司Spotify對蘋果的壟斷指控終于有了實質性進展。當地時間4月30日，歐盟正式對蘋果發起反壟斷訴訟，這是歐盟第一次以反壟斷之名指控蘋果，若蘋果敗訴，將要繳納最高年營收10%的罰款，以2020年2745.15億美元的營收計算，金額或高達274.5億美元。

近年來，關于蘋果壟斷的控訴不曾間斷，5月3日，熱門游戲《堡壘之夜》開發商EpicGames對蘋果壟斷的訴訟案開庭。Epic認為，蘋果壟斷了iOS應用程序的分發和內購支付渠道。在庭審現場，Epic的律師以汽車為例，稱假如iPhone是一輛汽車，那蘋果也不該抽取車主油費的30%作為傭金。

達睿咨詢創始人馬繼華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如果蘋果被歐盟認定壟斷，將成為其他國家跟進(反壟斷)的‘指南針’，事實上，歐盟對美國互聯網科技巨頭的反壟斷處罰從不手軟，蘋果在歐洲被罰款幾乎是板上釘釘，只是金額大小問題。”

軟件開發商苦“蘋果稅”久已

歐盟此次對蘋果的反壟斷指控，源起Spotify投訴AppStore。2019年，Spotify向歐盟委員會投訴蘋果，主要控訴包括兩點：第一，蘋果利用市場主導地位，限制對手妨礙市場公平競爭，具體表現是蘋果更偏向自帶的音樂流媒體服務AppleMusic;第二，蘋果移動終端iPhone和iPad的應用商店(AppStore)運營成本中，對APP開發商收取高達30%的傭金，以致其競爭力被削弱。當年6月份，歐盟委員會就對此展開了調查。

“30%的傭金，俗稱‘蘋果稅’，這就像是租金一樣，只要你的產品在蘋果商店里上架，所有流水，蘋果都要收取30%，即假設你賺了100元，蘋果就要收走30元。軟件開發商可謂苦‘蘋果稅’久已。”一位TMT行業券商分析師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此前也有開發商繞過蘋果應用商店直接提供下載鏈接，用戶手機里安裝相應的描述文件就能運行企業未上架的APP，但這屬于違規行為，蘋果可能會封禁企業開發者賬戶，封禁之后原描述文件對應的App就無法運行了。

Spotify首席法務官霍拉西奧·古鐵雷斯曾表示，當他們試圖尋找替代ApplePay的付款渠道時，受到蘋果公司的多次阻攔，包括下架威脅、搜索降權、拒絕推廣、延遲更新等，他們一度無法給用戶發郵件。

歐盟委員會執行副主席、競爭政策主管MargretheVestager表示：“數百萬歐洲人使用蘋果設備，且用戶非常忠誠，蘋果用戶不太可能僅僅因為音樂流媒體在蘋果應用商店的價格更高，就切換到其他設備;為了接觸蘋果用戶，音樂流媒體提供商必須通過蘋果應用商店，接受蘋果強加給他們的規則。”

47家軟件開發商抱團反擊

事實上，諸多監管機構一直在調查蘋果對其應用內購買的強制性以及30%的抽成比例。據南都反壟斷課題組不完全統計，自2017年至2020年8月份，蘋果在全球范圍內遭遇了22起反壟斷調查及糾紛。今年4月26日，俄羅斯反壟斷局以濫用了市場的主導地位為由，對蘋果處以9.06億盧布(約合1200萬美元)的罰款。

今年4月11日，美國參議院反壟斷委員會召開了聽證會，蘋果和谷歌兩大巨頭均被指控濫用應用商店的壟斷地位。會上，來自Tinder、Tile等科技公司的企業代表紛紛指控蘋果、谷歌利用對市場的把控抽取過高傭金，并對“不聽話者”施以限制露出的懲罰。

對此，蘋果和谷歌回應稱，傭金被用于系統維護和安全保障，而且大多數開發者是不需要付費的。蘋果合規總監凱爾·安德爾表示，傭金僅針對提供數字服務的開發者，超過84%的開發者是不必付費的。

顯然開發商們無法接受這一解釋，為反抗巨頭壟斷行為，EpicGames、Spotify、Tinder、Tile等家公司還組成了“應用公平聯盟”，該組織官網首頁顯示了蘋果收費比例及其訴求，目前已有47位成員加入了該組織。

“蘋果稅”會退出歷史舞臺嗎

面對多方壓力，蘋果長久以來穩定的業務模式是否將就此更改?

“傭金”本質上就是“我的地盤我做主”，蘋果iOS系統中收取30%傭金就是這個邏輯，如果顛覆了這個商業邏輯，蘋果的高毛利就無法維系。旭日大數據董事長孫燕飚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過去很多年中，蘋果硬件銷售收入占總收入比逐年遞減，而服務收入占總收入比越來越高，這是其凈利潤增長的根本，也是蘋果股價高企的根本。

“根據商業市場的市場邏輯，蘋果這類跨國企業就是依靠壟斷獲得高利潤、高毛利，進而得以生存，而地方政府基于反壟斷的原因對其巨額罰款，本質上是一個警告，以此為當地互聯網公司爭取生存空間，而蘋果的商業模式無法從根本上做出改變。”孫燕飚進一步表示。

“收取傭金是蘋果商業模式變現的具體形式，不在于多少，而是在于性質。即便罰款，蘋果也只是會減少分成比例，不大可能改變模式，因為這是蘋果的根。蘋果大概率會愿意用罰款來換去合法生存，而歐盟也大概率不會和蘋果決裂，罰款落袋解決財政壓力就好。”馬繼華表示，世界各國對互聯網科技公司的反壟斷行動可以說是“不約而同”，步調一致，根本問題是這些公司逐漸構建完成了獨立閉環的生態體系，并在事實上擁有并可執行在其生態圈內的超越國家治權的管理權，而這一模式就是從喬布斯打造的蘋果閉環開始的。可以說，蘋果是始作俑者。（本報記者 謝若琳）